Saturday, September 22, 2012

英倫采風

友人移民到英倫,説香港已住不下去,還勸我快點離開,未免言重了。但他並非喜歡英國,决定移民之前,從未踏足英倫,移民是為了孩子讀書,這也無可厚非,但長期住在一個自己不了解,甚至不喜歡的地方,心理壓力倒也不少吧。

今天拿出了信報創辦人林行止先生的《英倫采風》再讀,雖然他留學英倫時為六十年代末,那時的價錢還用 shilling(十進制以前,1 shilling 是 12 便士,計算相當麻煩),簡直進入時光隧道,唯他留英的軼事,我總是甘之如飴,令我回憶自己在英國的時光。

小時候已經對英國形成一種獨特的情感。英國是很陌生的,只有一點點「典型」的印象。中學時偶爾買本 The Economist 來讀(那時的《經濟學人》還是全黑白全字的(没有相片的),用紙比現在的更薄),這種「很多字」的陌生的感覺最令人神往,認為英國應該是「相當有文化」。

對上一次去英國已經是二〇〇八年的事。是蜜月旅行。到英國渡蜜月,連英國人都覺得奇怪。當我跟劍橋 Bed & Breakfast 的老闆説我是來渡蜜月,並特地來劍橋,他以狐疑的眼光望着我。我就是喜歡那「不像渡蜜月」的行程。因為人(或多或少)給商人定限了 (conditioned),渡假就是要陽光海灘,蜜月旅程必須在希臘的白色小岛上,或者是馬爾代夫的 villa。我旅行很想要一點世故的文明,想要一點歷史,也不能一日無書,單就這點歐洲是不二之選。


用 Google Maps 漫遊倫敦。這是 St. James's Street 上的 D. R. Harris 藥房。

那年我們先到倫敦,住在 Park Lane 一家酒店,海德公園是一路之隔。雖然有點距離,但從酒店仍可漫步到聖詹姆士街,波靈頓小巷和勵晶街。到聖詹姆士街逛逛,看看古老的藥房 D. R. Harris 、最老的酒商 Berry Brothers & Rudd、名聞遐邇的 Justerini & Brooks (即 J&B 威士忌的製造商)和我人生買過(訂造)最貴的皮鞋的駱伯 (John Lobb)。説到駱伯,林行止曾寫過一篇文章《倫敦駱伯做鞋記》,成為佳話,講造鞋也能講得那麽精彩,果真第一健筆。當時我想,總有一天要在 John Lobb 完成我對皮鞋的「終極」心願。在駱伯訂鞋,要八、九個月才起貨,心境要像林先生一樣,心願已逹,鞋子幾時做好已没有關係了。

和太太到 D.R. Harris,想在那二百多年歷史的藥房買點以前用過的檸檬洗髮膏(記得小時候母親常用中國製造的「海鷗牌」檸檬洗髮膏,後來洗髮水取代了洗髮膏,後者就消失了),也想給她感受一下英國老店的風味。恰巧有一老紳士買一盒紙巾,店員索價六英鎊,太太覺得匪夷所思,難怪英國人還常用手帕。藥房仍有猪鬃毛的牙擦發售,毛軟了還可以把牙擦拿回店子换毛,有如以前「梁蘇記」



Piccadilly 的 Waterstones 書店

和聖詹姆士街連接的 Piccadilly 上,有一家很「舊款」的 Waterstones  書店,我最愛到那裡「打書釘」,在英國真的每天都離不開到書店嗅嗅油墨的香味。之後穿過波靈頓小巷,就是裁縫「天國」沙維里 (Saville Row) 。沙維里是訂造西服 (bespoke tailoring) 的殿堂。日本人稱西裝為 sebiro(セビロ),漢字「背広」,一説就是 Saville 的譯音,可見沙維里的地位。

多説一點,香港那些「名牌」的甚麽「訂造西服」,是 made-to-order,跟 bespoke 是天壤之别。前者度身後,是把一個標準的尺碼改動一下,就完成了。而後者是度身後,剪出紙樣,選擇衣料,裁縫用紙樣的尺碼縫製出衣服,洋服店最少要你試身两、三次,每一件衣服都是獨一無二的。



Gordon Ramsay 的門口十分低調。

那次既然是蜜月旅行,當然要食一頓好一點的,訂了醫院道的 Gordon Ramsay 午膳。三星餐廰不愁没有生意,訂位要起碼一個月以前,還要給他們信用卡保證,要是你不來都要付賬。乘的士,説要去醫院道,那知那位的士大佬大潑冷水,説 Gordon Ramsay 已經是特許經營 (it has become a franchise),甚麽人都可以 Gordon Ramsay 名字開店,只要你付款,暗示那三星名店都不外是賺錢的據頭。但畢竟醫院道那家是總店,食物服務水準一流,厨房裡還傳出駡人之聲,貫徹「地獄厨神」粗口駡人的形象。個人愛酒香,但酒量九流,一杯即醉,埋單後到 Millbank 的 Tate Gallery。酒精發生作用,在美術館要小睡片刻,才能繼續。

到 Tate,就不能不看 Turner 了 ..........

No comments:

Post a Com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