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May 20, 2011

名旅館的理由(一): 第三間帝國酒店


到東京、大阪我一定選擇帝國酒店。

先釐清一些用辭。我稱酒店為「旅店」
因為名稱比較貼切和防止不恰當的聯想。這是指「旅店」整體作為一個組別(collectively as a group)而言。個別旅店,因為已經慣用「酒店」一辭,所以原用。但在句子中我仍會適當地用「旅店」。

東京帝國是日本富國莊嚴的象徵,旁邊堂皇華麗的半島酒店,
亦得謙卑得像個小姑娘。前面是日比谷公園,遠眺皇居、丸之内的一邊。一個熟識的地區,旁邊的 Segafreddo 咖啡店,後街火車橋下的那家大眾化壽司店,有樂町的「紅鹿舍」及「集」咖啡館,丸之内的 Tomorrowland。每天跑到銀座,到東京風月堂下午茶,入Itoya 文具店流連半天,在三越-伊勢丹的家品部,樂而忘返。

大阪帝國酒店位於天滿橋的櫻之宮(櫻ノ宮)附近,毗鄰造幣局。賞櫻名所,造幣局櫻花品種矜貴,既是名櫻,開花姍姍來遲,
而大阪造幣局的櫻花是我見過最燦爛的。櫻花盛放之時,漫步江邊長廊到造幣局,左一株《蘭蘭》,右一株八重垂枝,擠在人山人海之中,沉醉花開爛漫,不知今夕何夕.........

日本還有第三間帝國酒店,位於長野「神仙下凡」之地,則比較少外國人知道上高地就是日本的亞爾俾斯山,人間仙境。像電影《閃靈》(Shining)的那家旅店般,由於冬天嚴寒,上高地帝國酒店只是由四月到十一月營業。冬天上高地就還給神。

上高地帝國,一座紅瓦頂木建的瑞士、德國、奧地利式的渡假旅店,式樣沒有細心研究,概括地說是一座 Chalet。大堂小小的服務櫃位,房間的木陽台,淡然的佈置,咖啡店中央的大火爐,大正、眧和年代的西洋風情,那種細味而溫暖的感覺,點到即止、恰到好處的大方世故,顯示日本人成熟的品味,對西方美學的體現,超過百年的文明練歷,脫亞入歐的成果。


只懂搭建百層巨塔、登紅走綠的亞洲暴富鄰邦,不懂欣賞高度人類文明對美的追求,在這些地方大半生生活得豬狗不如惟一朝暴富的物種,不會花時間金錢千里迢迢來到「神之福地」,住在一所「木屋」之中,就如餓鬼必定舔燒臘但永不會到人間天堂的天一來舔舔「極人之味」的天婦羅,就這樣,上高地的陽光空氣、景致氛圍就更澄明。


旅店背靠穂高岳,四周只有山青水秀,鳥語花香,神的地方,本來超脫塵世,畢竟慕帝國酒店的大名而來得「朝聖者」恆河沙數,日間
來喝杯咖啡,吃件蛋糕的遊人不斷,喧鬧的上高地難以「山中方七日,世上幾前年」(忽然想起琉森湖伴隱世的維滋拿百樂酒店(Park Hotel Vitznau),童話般的堡壘,淡季置身其中,時間彷彿停頓,若非一艘渡輪琉森湖上徐徐經過,一鳴氣笛,回音蕩漾,不知時光仍在流逝),卻有從仙境返回人間的感覺。旅店晚餐時段只供酒店住客使用,山岳之上,仲夏之晚,吃一份信州美好食材炮製的地道晚餐,一客帝國酒店「自慢」的燒牛肉,一杯 Aloxe-Corton 自家品牌紅酒,帝國酒店一貫無微不至的服務,擁抱一夜的寧靜,如神仙逍遙自在。

Sunday, May 15, 2011

名旅館的理由


寫日本名旅館、一流旅店的理由,並不是推介朋友、讀者到這些旅館,亦不單是紹 介名旅館的歷史地位、殷勤服務、美食醇酒,而是探問人生因何要美好物事和我對人生美好物事的認知的一些總結,有點像 Hedonist(簡略的翻譯為「享樂主義」),但更貼切的應該是 Epicurean(伊辟鳩魯的「花園哲學」,並非單單講求物質享受)的人生觀。

看了我的文章而依舊認為到日本並沒有需要下榻一家好的旅店的人,我完全同意(並建議)他們不要到那些地方,因為生命波長不能與日本人終極的美學(梁光耀博士語)、精益求精的服務精神產生共鳴的人,肯定不能從住宿經驗中欣賞日本的寂與雅。

先提一點,旅館是指日本傳統的旅館(りょうかん)和旅店(ホテル)不同,為方便落筆,以下統稱「旅館」。又,我稱酒店為「旅店」,因我到日本是旅行,而且「酒店」一詞太中國化,令人聯想到北京上海慘紅劣綠的夜色燈光,大吃大喝、暴殄天物及叫雞(召妓)的情景,難以與日本的美學連結。

我認為旅行是心靈的練歷,到一個地方,探索當地的文化,享受豐饒的物產,欣賞美景良晨,可以投入宇宙的一刻寧靜,也可以讓心靈衝上九宵雲外,適隨專便。

有一次到「北陸京都」金澤(金沢)旅行,到蓄音機(留聲機)博物館參觀,遇到橫濱少年交響樂團的指揮,我們談了一會(談甚麼已忘記了),也聽見他與那博物館的一位老人家(博物館就只有一個員工當值,他正示範留聲機播放「炒蛋」音樂)說我來自香港,那老者驚訝,香港的人不可能到金澤來看留聲機。不錯,到金澤,香港人當然要急急到兼六園拍個照留念,然後食個日本料理。但這是外表的塗裝,沒有內在的價值。心靈的練歷需要有所得著,内在有所提升,比如隨意地到蓄音機博物館細意了解蓄音機的發展,聽一聽黑膠唱片的迷人之聲。

到名旅館的理由有很多。看其一草一木,亭台樓閤。追尋文人雅士的足跡。品嘗美食,拜倒日本食的藝術的裙下。或者體驗終極美的經驗,超脫中國人慘食醜陋的無間地獄。更可以像我到蓄音機博物館一樣,隨意的找到一家未知其歷史的名宿,用探究神祕的心情,迎接心靈的幸福。那些全都可以成為理由。

大文豪川端康成的《古都》,《千羽鶴》,文筆沉美,散發的卻是淡淡幸福,淡淡哀愁,淡淡詩意。川端康成妙筆生花,沉溺在最美的字裡行間,他曾說過:自殺是天才唯一的歸宿,最終亦以瓦斯氣完滿天才的一生。川端氏曾住京都的柊家旅館,一家江戶時代(1818年)開業的傳統旅館,位於京都市中心的御池通附近。御池通是京都最繁華的地區,位於其中一條小街的柊家,如天國甘泉,川端氏旅宿於此,感受喧鬧的千年古都内一點恬靜,一份美得驚心的寂靜雅緻。柊家旅館玄關掛著的橫額寫著《來者如歸》,不知川端氏是否已在柊家找到他在世的歸宿,來到柊家,感受《來者如歸》,也許正是我心裡「名旅館的理由」。

Thursday, May 5, 2011

恰似你的温柔

在台灣新光三越的廣場,欣賞到很精彩的街頭表演,歌手唱的是蔡琴的《恰似你的温柔》。那優美旋律不断在腦海蕩様。今晚一口氣聴了蔡琴劉文正鄧麗君的版本。哀愁淡淡,洒脱動人,悠揚樂韻,萬分满足,優雅時代,又一例証。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就像一張破碎的臉
 難以開口道再見 就讓一切走遠

這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們卻都沒有哭泣
 讓它淡淡的來 讓它好好的去

到如今年復一年 我不能停止懷念 懷念你懷念從前
 但願那海風再起 只為那浪花的手 恰似你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