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July 25, 2012

「襌」

「襌」,心靈寂靜的意思。「襌」來自印度,本身是一種心靈的鍛鍊,目的是破除煩惱。

中國的「襌」把印度佛法變得簡單,把繁瑣深入淺出,把不可能的修行化作日常生活,把成佛變成眾生皆可達的境界。

印度人修禪,講因緣,比較複雜,説是要具「五緣」,所謂慈戒清靜,衣食具足,閑居靜處,息諸緣務,近善知識。緣是外在的因,沒有緣就修不了。修禪要守戒律,心要清靜,要衣食無憂,要到隱世之處,要沒有俗務纏身,又要接近有益於我的知識。這些「因素」是出家人的「特權」,和尚可以心無雜念,不用工作,靠人家供養,到寺院靜修,接近好的知識,一般老百姓根本做不到的這些。

再者,這樣的「禪法」是「不事生產」的,在帝國中不可能實行,一個帝國怎麼可以全民不從事生產,個個修禪?所以禪宗認為這樣的禪定雖然有益,但不能令人覺悟,不能成佛。

禪宗的六祖慧能對於覺悟成佛自成一宗。達摩東渡來華,傳經二祖慧可,傳的是《楞伽經》,《楞伽經》是講佛性的,後來傳到六祖慧能,慧能講的是般若。般若就是智慧,禪宗的重點在於智慧。


由於就快踏上日本之旅,待回來後再談慧能的智慧和哲學。

Monday, July 23, 2012

雨中的琴音





今日滂沱大雨,歸心似箭,早點回家,家的感覺還是最好。在家裡聽一下音樂,早個星期到信昌唱片拿雜誌,每次到此店,經不起那位小哥遊說,事必「放下幾两銀」,今次買了一套蕭斯塔高維契 (Dmitri Shostakovich) 的鋼琴全集,由Boris Petrushansky 演繹,又買了日本版 NHK 交響樂團演奏蕭氏的第五交響樂和普卡舞曲「金色年代」(The Golden Age - Polka),指揮和鋼琴都是亞殊堅納西 (Vladimir Ashkenazy),到今天才有機會静静欣賞。

蕭斯塔高維契是蘇聯時代的作曲家,他本身是一個職業鋼琴家,我對他所知無多,僅僅聽過他的第五交響曲和一些奏鳴曲作品,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覺得都是二十世紀的音樂,很 dramatic 卻不够 melodic(雖說如此,相比其他二十世紀的作曲家,蕭氏的作品已經相當 melodic 了), 蕭氏的年代,蘇聯對音樂的審查相當嚴格,對一些「離經叛道」,不合乎「黨」的音樂,一律予以「譴責」,蕭氏深明此理,皆因曾經此苦,他成名後的作品,偶爾有些隱蔽的「訊息」,没有那份心情和對他音樂的理解,我聽不到他曲中的弦外之音,反而他早期的鋼琴作品,比如 preludes and fugues (前奏與賦格曲),音色澄明,聽後令人心情大慰,令我明白蕭氏的音樂根源都是來自西方的正统,美妙的樂韻在琴聲中表露無遺。

我尤其愛他的《格凌卡主題的三段變奏曲》 (Three Variations on a Theme by Glinka),樂韻悠揚,戲劇性跟動聽旋律平衡並存,既有輕快也時有深沉(可惜此曲網上沒有好的版本,遲些待我把 Petrushansky 的版本上載),現在8號風球,雨落得更大,正好領略蕭氏在祖國陰霾中譜寫傳世之音的意境。

蘇聯時期是俄羅斯音樂一個全新發展的時代,在一個神秘、野蠻和黑暗的國度中,俄國音樂燦爛繽紛,人性受到前所未有的考驗,而人的品格、能力、才華,不但未因為艱難而凋零,反而在逆境中,光芒盡露。

在網上找來蕭氏本人演繹自己的 24 Preludes and Fugues for Piano, No.1,可能音色問題,及不上Petrushansky 的華彩亮麗。









Sunday, July 15, 2012

幸福人生

希臘哲學家伊辟鳩魯 (Epicurus) 雖然是唯物主義者,他是我最欣賞的哲學家。他認為因為懼怕死亡天譴,令人生活在不安恐懼之中,而透過了解宇宙的真相,我們知道人死如燈滅,所以無須懼怕死亡,我們又明白神有自己的世界,和人類河水不犯井水,世界是自然形成而並非神祗所創造的,所以無須懼怕天譴,而宗教也不是痛苦時的靈丹妙藥,因此,沒有了死亡和天譴的恐懼,在物質的自然中,加上友誼、美食、良辰美景等等,人就一無所懼,有無憂的幸福 (這個字,ataraxia,不久就會出現在我的部落上),這是一種可以達成的幸福,因為宇宙事實如此。

美國的開國國父們認為,追求幸福 (the pursuit of happiness) 是人生恰當的目標 (a proper goal in life),幸福的追求,不錯,美國人以為幸福不是與生俱來的,幸福的種子也並非由於這個宇宙如此生成就已經存在的了,幸福是要追求的,這樣的理念是從一個現實的角度而來的,因而人的奮進也就成為美國人的中心思想。

日本人的幸福,其形而上的根源來自禪宗(而禪宗則受莊子的影響),跟伊辟鳩魯對自然的觀念有點類近,亦與美國人對幸福的追求有一定的共鳴。幸福的概念,幸福這個詞,普遍於戲劇、歌曲、文學裡面,但日本人很少在日常的場合提及「幸福」一詞。「幸福」日文是「しあわせ」,一般寫成「幸せ」,「幸せ」這個詞,讀成 shi-a-wa-se,跟「仕合せ」同音,而「仕合せ」不單是幸福,可以是「幸運」的意思,這個意思包含巧合和天命,兩者關連構成日本人的幸福觀。

日常的生活中的幸福,是很實在的,人生的幸福在於努力,把一切的事做的最好,把自己生活的計畫續漸實現,人生本該如此,另一方面,必須明白,世事難盡人意,所以也接受無常的宿命,人生有不能成的事、有遺憾傷痛。「盡人事,應天命」概含了日本的幸福觀,然而,人事與天命,日本人把「人事」放在「天命」之前,生活中的努力,高於接受天命的支配,因此盡了力後失敗,不可抗力,無需傷痛,盡了力後成功,幸福理應欣喜。從另一個角度看,日本人做事全力以赴,生活上克制紀律,也是這種觀念的反映,因為人為幸福而努力,合乎情理,但又因為知天命,安守己職,不越軌輕狂,才順應天命,這是一種很美麗豁達的人生。

「雖命為天有,然其成命在己。命在天,亦在己,謂運,天命人運合一也。」與消極的宿命主義 (fatalism) 根本上不同,宿命論者不存在個人努力的幸福。盡力而為,順
應天命,則可以感受人事天命裡,成敗得失中,幸福的生成,在一個不可知的世界,我們自己就是人生的中心,幸福是自己的感覺,自己的追尋。两年前申請破產的日本航空,由京瓷 (Kyocera) 創辦人,78歲高齡的稻盛和夫領導,幾經努力,加上天時之助,强日圓如時來風,可望今年再次上市,垂死的千羽鶴化成鳳凰,這樣得來的幸福,有如雪地中的丹頂鶴,特別美麗。

Wednesday, July 11, 2012

陽光般的愛的旋律



個多星期以來所聽的音樂,儘管動聽深刻,然而大多講述生離死别,或者由生離死别帶來,又或作者對生離死别耿耿於懷的心情流露曲中的,是那種「孤猿坐啼墳上月,且須一盡杯中酒」的凄凄之景。

這幾天,都在黄金般燦爛的陽光下散步,天氣縱使熱得透不過氣來,但陽光始终比陰霾來得令人心情愉快,烈日下不期然令我想起 Every Little Thing,就想聽點陽光的音樂,聽多些關於愛的歌曲。

ELT 的持田香織,微笑總是天真爛漫,舉止溫柔世故,這個日本女孩子,穿和暖的、色彩奪目繽紛的衣服也好,穿冷冷的、純潔素凈的衣服也好,就切切實實是一個 urbanist「簡單是美」的形像,聽着伊藤一朗的結他,多年如是,有點木訥的親切笑容,這對配搭,渾然天成。

在那天寫及「未來」的時候,曾找來他們一曲之「宙 -そら-」作結,覺得暖意洋溢,心胸泰然,那時心裡充盈永恒之念,乍看MV裡一景一物,彷如可蘭天國,今日找到了台灣的歌詞翻譯,譯者把歌詞幻化成一篇散文。


心裡,在我心裡 ,總是有著閃爍光輝的、滿滿的感謝之意

在晚霞中逐漸暗淡的那一抹雲朵,總有一刻, 
會被湛藍蒼鬱的夜晚所吞噬,虛幻地悄然消逝。 
悲傷,不知從何處隱隱約約地,突然湧現, 
想要去愛,僅此而已,明明只是如此而已,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有時失去才是開始, 
如此相信著,開始接受一切,同時確認著未來,生存下去。 

心裡,在我的心裡,總是存在著重要的、閃閃發光的確實存在的東西。 
縱然感到不知所措,也想深愛這,不會持續到永遠的每一天, 
與你相逢之後,一定能變得更堅強。 

總有一天我一定會…訴說著總有一天我一定會…看不見未來的每一天,
若懷抱著期待,有時會覺得害怕,而放開了雙手,要相信,不要害怕, 
不要因為太過信任而疏遠,無法遺忘,將幾乎盈溢而出的溫柔, 
化為力量,蛻變重生,活著、活下去。 
只要希望的前方,夢想仍然持續,仰望天空, 
用這手心感受,心中充滿感謝。 

因為我們無論何時,無論任何時候,一定都不是孤單一人。 
心裡,在我的心裡,總是存在著重要的、閃閃發光的確實存在的東西, 
縱然感到不知所措,也想深愛這不會持續到永遠的每一天。 
只要有你、有溫柔, 我就能生存下去。

下,嗯,我留戀 worldly 的「都市」生活,想分享劇集「全開ガール」(全開女孩)的愛的故事,帶來 アイガアル(有愛在這裡)MV 的片段,可以一次過看持田小姐穿著多套不同的衣服呢










Friday, July 6, 2012

名旅館的理由(二):椿山莊的四季

面對兩份7月續期的提示 - Monocle 和 CFA Institute 的,忽發奇想,如果只能繼續一樣,我會怎麽選擇?現在我當然會選 Monocle,因為 CFA 的函頭作為一種工具手段,已經完成了它於我的歷史任務了,而 Monocle 的 Tyler Brûlé,依舊每個月帶給我人間的美好物事。

同理,如果到東京,我已没有必要住在丸之内的四季,只會投宿椿山莊的四季。「椿山莊的四季」既是一家酒店的名字,也是一個日本庭園的四時景色,可以是一種人工美景的呈現,亦是一個風光明媚的同義詞。

丸之内四季的好處是因為位處金融中心,交通方便,相反,椿山莊的好處,就是交通不方便。椿山莊位於文京區,離開主要遊客區比較遠。由於遠,加上除了一個花園、一家酒店之外,就没有其他,對外來的遊客來説沒甚可觀,所以在新宿、涉谷常見的大批購物鴨子,那裡比較罕有。

而椿山莊又不是一個不染人間煙火的地方,那裡是一個庭園,一個結婚愛侶來拍照的地方,一個遊人來吃東西的地點,一個一家大小來散步賞花的好去處,總的來說,那裡是一個美麗的地方。

「美」的概念是人的概念,地球上沒有其他生物能創造美,描述美,欣賞美,並把美列為知識學科。既然美是人的東西,怎樣才是「人造的美」的構成有特定的意義,而「自然的美」也需要透過人的眼睛、人的闡釋來塑造。

我最最喜歡日本的美,因為日本的美是沉美,淡然出世純粹的美,到日本的庭園欣賞的是人工和自然的折衷,恰到的好處,淡素的娥眉的一草一木,把日本人認為最美的自然景緻精華到一組山水橋梁的縮影之中。看日本的美景,要是能了解日本人美的哲學才相得益彰,透過日本對禪宗的認知,對無為的解讀,對自然的恭敬,對在千百年來,兼收並蓄四海睿智的因果,衍生了那份凋零的、無可超越的美麗,在建築、庭園的設計、食物、茶道、生活上的一切一切,以藝術的姿態展現綻放出來。

「霜華滿地的月夜,或玉露晶瑩的夏晨 ... 走上多少次都覺得意猶未盡」這本來是畫家東山魁夷對奈良的感覺,用於椿山莊都非常合適。

現在是初夏,晚上來到椿山莊,可以觀看到螢火蟲,單就這個理由,已經是一個自足的理由。

Sunday, July 1, 2012

前田真三 山窮水復、入江泰吉 柳暗花明

入江泰吉和他的 Linhof 照相機,膠卷時代已經終結,但我仍渴望可以擁有一部 Linhof,可以用一張一張的大幅菲林把我心目中的景色捕捉下來。
前田真三 ,作品山窮水復,秋日的天空、地上的煙霞、對比太陽照耀的林間田野的和暖之色,儼如一個用菲林繪畫的人。

正在準備月尾的日本之旅,做點研究,今次再想到奈良一行,回憶多年前一個人到古都漫步,偶然看見奈良市有家寫真美術館,就去看看,這個偶然,令我認識兩位攝影大師。

奈良寫真美術館本為記念入江泰吉的美術館,入江氏一生把大和路(奈良一帶)的風景、佛像、静物、行事、美好的物事用菲林(膠卷)紀錄,死後把所有作品獻出,奈良市就建立美術館把作品收藏。

在美術館內,剛巧有前田真三的攝影展,讓我對比两位大師的作品。入江泰吉那份靜態的寂與雅,傳統的日本之美,細味温婉,可以在一個古董的茶碗、一碟和果子的的擺設寫真的寂静中陳構出來,入江先生的作品,種類多,表現柳暗花明。而前田氏的作品就去得很盡,氣度宏大,是視覺的盛宴,前田氏把美瑛的麥田和花圃在夏日的陽光下化成七色的彩虹,把鋪满白雪,冷洌的北海道郊野描画成無垢的天堂,前田氏的相片,山窮水復,把人間的美景,描繪得很盡,但顏色的對比出奇的自然,色温恰到好處,跟相片的氛圍渾然天成,秋日的天空、地上的煙霞,對比太陽照耀的林間田野的和暖之色,冬天的蔚藍和風雪的灰白,儼如一個用菲林繪畫的人。自始,我就把前田真三視為風景寫真的標準了。

雖然膠卷時代已經終結,但我仍渴望擁有一部連可夫照相機,可以用一張一張的大幅菲林,把我心目中的景色捕捉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