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馬哲皇奥理略 (Marcus Aurelius) 的 《沉思録》(The Meditations) 啟迪無数偉人的心靈 |
近代中國大儒唐君毅 |
路過一家唱片店,電視播放着本地一個有名的 stand-up comedian (「站台喜劇演員」或者「棟篤笑匠」)的演出,他所講的我並不覺得好笑,只是朗讀高難度的台詞罷了,没有甚麽内容可以發笑。Stand-up comedian,我比較喜歡讀過哲學的那一位,他所講的都很荒誕,很吊詭,笑位裡較有深度。
多年前,他於一個表演裡講愛情,引述了中國大儒唐君毅寫給太太的書信《致廷光書》裡面有關愛情的真諦的一小段,讀後衆人大笑。觀衆笑,大體是因為他們絕對不會(亦不能)寫出這樣的愛情觀,覺得這樣定義愛情很「荒誕」,跟本來以為「愛情就是官能性慾的伸延」不同。聽了這一段,我頓覺莞爾,這裡好笑的地方不單是「一個大儒對於一樣普遍的東西的「奇怪」解釋」,也因為「人們取笑這樣的解釋」。荒誕,吊詭,就在於此。
唐君毅對愛情有一套自己獨特的形而上觀,這個太哲學了,不在此講論。唐氏縱然是當代名儒,學術界以外似不太多人知曉,「當然没有黎明那麽出名」那位表演者那麽説。我認識的人裡,的確很少人讀過唐君毅的書,為甚麽?我想是因為他的文字艱深。不單是唐君毅,其他的當代大儒,寫的東西都不能快讀的,作者就是想你要一字一句的讀,慢慢的讀,不要快。就僅僅「要慢不能快」,就嚇怕了大多数現代人了。
我喜歡讀書是到了英國以後的事。那裡大學的 hall (宿舍),每逢學期與學期之間的休假,當地人回老家去了,海外生都返回自己的國家,只有很少数學生(我就是其中一個)要繼續留在宿舍,當時還没有家中上網這回事,獨個兒就只有到圖書館借書來看,一讀就「上瘾」了。
反省一下,那時讀書没有甚麽方法,見書就讀,讀過就算,内容有幾多還能記起?現在除了選擇書的類型不同,讀的方法也有改變。想真切的理解它的内容,思考一下。當代我們有太多的資訊,多得承受不了,我要像前人般去讀書,怎麽辦?首要分開速讀和細讀,一般資訊性的書,速讀就算,有時只讀有需要的章節就算。讀經典,就必須細讀。如果可以,讀原文本(當然包括翻譯本,因為大多經典原著都非英語),讀完原文才找導讀來参考。
多説一點,經典或者正典 (canons),在宗教上有嚴格的定義,譬如新約聖經只有 27 部書是「正典」。但在文學哲學上比較粗鬆,可以泛指名留後世的作品,莎翁、米爾頓 (John Milton)、狄更斯等人的作品都可以列入西方經典之列。哲學上更多,康德、黑格爾.....数之不盡。我覺得,在人文學科而言,西方的「正典」 (Western canons) 應翻譯成「經典」。
「我要像前人般去讀書」。以往經院時代的學者是怎樣讀書的呢?
梁文道先生在他導讀奥理略 (Marcus Aurelius) 的 《沉思錄》(The Meditations) 時,都有講述過,大意如下:
中世紀人讀書必須慢讀、精讀。因為首先,以前書是很珍貴的,而且文章是没有標點符號的,所以必須慢讀才能明白。對於一本重要的書,經院的修士、神父會讀一段,然後沉思,還有儀式祈禱,在過程中反復咀嚼,讀完後可能一天就只想着那段話。有時甚至集中一句一句來讀,然後思考其中的含義,字面很淺,但他們可以讀出我們讀不到的東西。如果那是聖經,讀者就能與神相遇,這就是沉思了。沉思透過書本,通向一個無限存在的領域。
剔除宗教的超然性,單單細味一字一句,沉思其中深層的意義而有所得着,就已是内在心靈的喜樂了。
聽一聽愛的真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