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November 5, 2012

知識的可能

德國大哲康德 (Immanuel Kant) 是哲學的歌伯尼,為哲學帶來了石破天驚的革命。


「我們對知識的認知是有限制的。對一些不知道的事,我們可以抱着懷疑的態度;對一些不可知的事,我們就不應嘗試認知。」這是很常識的講法。然而,知識的可能曾經困擾了啟蒙時代的大哲。康德 (Immanuel Kant) 為此寫了一本近七百頁的厚書《纯粹理性批判》(Critique of Pure Reason)。

康德是一個怎樣的人? 在東普魯士康尼斯堡 (Königsberg) 出生的康德 -- 這個地方已為俄羅斯的一部份,名字亦改成卡理連格勒 Kaliningrad -- 是一個大學教授。他終身没有結婚,鮮有離開家鄕,生活極有秩序。據聞康尼斯堡的人是按照他每天經過自己房子的時間去校對手錶的。有一次,康德留在家中讀盧梭 (Jean-Jacques Rousseau) 的 《愛彌兒》 (Émile),令整個城的人都遲了。這當然是笑話一則,但可以指出康德是怎樣一個有規有矩的人。

但不要誤會,康德不是一個呆子,相反,他衣著品味優雅,談笑風生,人緣極佳,而作為一個大學教授,他的講學亦極為出色。康德的哲學艱深,不能三言兩語可以説清。想用最常人的語言來説一下,也不容易。我嘗試很粗鬆地説一下他如何建立知識的基礎:

當時的哲學家認為,我們可以把事實的陳述分為兩大類:分析句 (analytical statement) 和綜合句 (synthetic statement)。

『所有黄老五都是未婚的』屬於第一類,透過分析「黄老五」這個詞的定義,我們就可以知道「黄老五」概含了「未婚」這個性質,不用找幾個黄老五來驗證一下是否都是未婚。這樣的句子,是先驗的 (a priori),即不需用實驗、觀察去証明其真假。第二種句子的例子有『現在正下雨』,我們要引証這句子的真假,不能單單分析「現在」和「下雨」的定義,而必須去窗口看看是不是正在下雨,這種句子是後驗的 (a posteriori),必須透過實驗、觀察去証明其真假。

如是這般就構成一個重大的問題,因為所有哲學的陳述都不是後驗綜合 (synthetic a posteriori) 的,那麽哲學就「淪落」到論述一些同言句 (tautologies) 的「把戲」了(皆因哲學的陳述都必須是先驗的分析 (analytical a priori) 陳述)。而科學的定律不是分析判斷,嚴格來説也不能用經驗徹底引証其為真(因為涉及無限多的樣本)。那樣豈不是所有知識都不能成立?

康德認為那不對,因為科學的理論一經証實無可質疑,那麽一定是有些東西搞錯了,世上必定有一些可以放諸於世界而不能以經驗引証的東西,於是康德找出了「先驗綜合」(synthetic a priori) 的陳述。這樣的陳述,必須要分開我們的經驗世界和世界背後不可知的地方 (康德稱作『物自身』 thing-in-itself)。我們有的能力,只能經驗這個世界可以被經驗的部份,而我們可以這樣經驗這個世界,因為這個世界是可以這樣被經驗的,除了可以被經驗的物事以外,其餘都是不可知的。這是石破天驚的立論。

康德透過他的演繹推論,得出表達世界的『形式 (Forms)。我們的感性 (Form of Sensibility),能够知道時空 (Space and Time),我們可以經驗時空 -- 物體有體積,事件會過去等 -- 但我們不能認知時空的存在獨立於我們經驗之上 (cannot know Space and Time exist independently of our experience)。我們也有理解力的形式 (Form of Understanding) ,人要理解這個世界,這個世界必須有規律,並可以被預測 (must be orderly and predictable)。

這些形式都是「先驗的綜合陳述」能告訴我們世界是怎麽樣的,也告訴我們為甚麽世界必然是這樣,卻不必訴諸於經驗。幾何、算術、物理上的陳述都可以歸納其中。算術的程式,既不是分析陳述,也不是可以透過實驗觀察就能証明其真的。而幾何和算術能表述時空,而它們這些知識表述時空的能力,就確定了幾何和算術在知識上成立了。康德認為,如果我們能把『形式找出來,我們就可以劃出人的知識的界限,甚麽能知,甚麽不能知了。

在康德面前,我必須謙虚 -- 我已經盡了我所能把我所知的寫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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